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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博/知乎体】你是怎样看待死亡的

你是怎样看待死亡的?

 

 

我跟我爱人是06年认识的,确定关系是在10年,有人会问之间那四年呢,其实很好解释,感情嘛,有的时候你根本不会意识到爱情已经来临了,而因为职业的关系我们差不多可以算是朝夕相对的,每年跟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比不上和同事在一起的时间多,这样一来就更不会多想了。那段时间公司正好比较忙,他被委派去出差,算上来回大概有小半月,在一块儿的时候不显一分开才觉得是真的不习惯,我突然就开窍了。等他回来就是一段时间的你来我往心照不宣,终于在我们公司的年会上我下定决心去找他告白了,而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正准备跟我告白,所以我们两个确定关系的时候是有点好笑的,毕竟同样磕磕绊绊着一样的台词,这也证明了我们两个心有灵犀吧。然后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

 

我们才在一起的时候是偷摸着的,毕竟算是办公室恋情嘛,每天手稍微挨上那么一下心里都跟放烟花一样好一阵噼里啪啦才能静下来,可是有句话说得好啊:爱情是藏不住的,嘴巴闭上了,但是眼睛会说话。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暴露的。当你真正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眼睛是绝对藏不住的,我那个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块才好,每天工作一分配下来就想着赶紧做完下班好腻歪在一块儿。而我那个时候比较矛盾,脸皮薄,外加对自己的演技产生了盲目的信任,欲盖弥彰之后更明显了,直到准备扯证的时候我还在纠结着会不会太突兀了,他才跟我说八成全公司都知道了。

黑人问号JPG.

好吧,感谢老板没有开除我们两个,但是后来才知道其实老板找他谈过话,谈话内容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他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问了,反正彼此的心意从没变过就行了。

 

我们两个结婚也简单,都不注意形式就没办婚礼,只是请了亲朋好友一起玩儿了一天,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了才觉得踏实,接下来的日子就要一起过了,他笑得超级傻,当然,我恐怕也没好到哪儿去。婚假一过完照样回去兢兢业业给老板创造价值,大概过了快一年吧,他被派到子公司当总经理了,我也升职了,两个人分居两地,一生中所有的思念在那段时间都要用完了。聚少离多,工作生活上压力大,有一段时间负能量爆棚,我甚至想过分开,但他坚决不同意,不过现在真的感谢他的坚持。如今一回想,那段时间究竟在为什么烦恼已是不太清楚,到是记得他忙里抽闲打飞的两处跑,眼袋垂到脚面的样子。

 

日子过得飞快,离职后搞点投资,闲钱全拿来给小公主买裙子,家中先后进驻一猫一狗两位主子,全朋友送的,小公主起名,一曰甜儿一曰甜甜,出门牵一只抱一只,嘴上还喊着甜甜甜,可爱死人,以至于有个朋友一度想来我们家偷闺女。转眼间小公主变成大公主,盘亮条顺主意正,什么都不需要我俩操心。然后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但从来没觉得孤单过,发展些小爱好,搞搞副业,研究研究菜谱种种花,跟朋友聚聚,我还回大学校园里深造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了辆二八大杠,每天下午骑着自行车来接我回家,美曰其名:罗曼蒂克。哦,真浪漫,如果没伤着你那条老腿就更好了,后来还是我天天晚上给他拿药油揉才好的,同时那也是少有的我照顾他的日子。我爱人大我七岁,这一辈子都是他照顾我多些,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兼任冬天的电热毯夏天的投喂器,半个人生导师和树洞,有时还当当日历跟司机,当然我也能给他报个时导个航,所以都一半一半还算彼此的人形自/慰器,这个功能一定得高度统一。

 

一年又一年,我们的大公主带了个小伙儿回家,一表人才待我们姑娘也好,接着见双方家长,订婚,牵着她走过一段铺着红地毯的路,看着她握住另一双手,那晚我俩都失眠了。他身体变得不好是在小孙女五岁的时候,我带着我们的小小公主去楼下的健身区玩儿,回家忘带钥匙敲门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好。闺女送回了钥匙,救护车也到了,我拿着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无比冷静,当时我真的是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是谢天谢地,他只是吃过饭血压升高觉得有点困就回卧室睡觉了。我们家装修的时候隔音做的不错,手机在客厅放着他也没太注意,万幸只是虚惊一场。可人的年龄到了,他的身体还是一天天虚弱下去,直到我们不得不频繁的住进医院。

 

在最后那段日子里他告诉我不想住院了,因为医院里面太闷了,他想出去旅游。也是,他那么喜欢自由的一个人,我睁着眼睛想了一晚,第二天办了出院手续,医生开了缓解疼痛的药给我们,我收拾了东西查好路线带着他出发了。在路上的那段时间他精力是前所未有的充沛,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去寺庙里算姻缘,算我跟他的,算下辈子的,然后一起对着佛像跪下去,合十叩首,我转过头去看他的表情,比那些僧人还要虔诚。

 

后来年关将近,我们回家了,老朋友都来家里聚,整个年都过得热热闹闹的,我知道他这人就喜欢热闹,十五那天晚上大公主在厨房下汤圆,他甚至还想凑到跟前去帮个忙,我赶紧把他拉出来按在沙发上,他挤着张老脸要我陪他看电视,我当然陪他了。吃完汤圆,送走大公主一家,快九点我们就睡了。

 他再也没有醒来。

后来我一个人走遍了我们曾走过的每个地方,还是会去寺庙,合十叩首,上炷香,往树上系条写着字的红绳,为身边人求一份安康而已。

 

一个人只要学会了回忆,就再也不会孤独,哪怕只在世上生活一日,你也能毫无困难地凭借回忆在囚牢中独处百年。

这就是我对死亡的看法。



——END——


加粗字体选自加缪的《局外人》

我看的是柳鸣九先生的译本,开头这样写: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在昨天,我搞不清。我收到养老院的一封电报:“令堂去世。明日葬礼。特致慰唁。”它说得不清楚。也许是昨天死的。


我们都是局外人,而局内人,他们已经睡在六尺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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